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

TOP

2020-06-17 08:38:54 来源: 作者: 【 】 浏览:156
二(11)班 孙婷
   母亲说父亲年轻的时候爱听戏,也爱唱戏。
   可在他的记忆里,父亲从没听过戏,也没唱过戏。在他那有关童年的为数不多的印象中,父亲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,他从不大声说话,很多时候都是孩子们说,他听。
   他们家一共有四个孩子,他排老大,也是唯一一个男孩儿。父亲是个修鞋匠,母亲是卖菜的,一家过得很拮据。
  他们家是一个矮旧的平房,在街的最南端。街中心有一个大梨园,他们很少到那里去。他仅仅几次跟随父亲到梨园北边的市场买日用品,但每一次他都能看到,每当路过那个梨园时,父亲本来不紧不慢的脚步不会突然顿住,然后又像是身后有猛虎追赶一般,急匆匆的闷头向前,步伐十分凌乱。
  这件事一直困惑着他。父亲脾气很好,无论多大的事,到了他眼里都不过是一粒沙子,他就像是海绵吸水一样,把所有的脾气全部吸收。
  在他的记忆中,父亲只打过他一次。那时他还小,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,出于好奇,闯进了梨园,不小心摔了一个青花瓷的花瓶。那是他头一次在温和慈爱的父亲眼里看到失望、愤怒的情绪,也是第一次听见父亲用比平时高了十倍的音量训斥他。
  父亲的巴掌落在背上,他哭着喊了一句:爹,我想去听一场戏!”
  父亲一下子顿住了,退了两步,瞪了他好久,慢慢抹了一把脸,那一刻,他感觉到父亲的背脊一下子佝偻了许多。
  夜里出门上厕所,回去睡觉的时候听见父母在房间里说些什么。他偷偷将门开了一条缝,看见母亲把一张百元钞票塞进父亲。他睁大眼,他从来没在家里看见过这么多钱。
  母亲轻声说:“带孩子们去听一回戏吧。”
    父亲背对着他坐着,向来挺直的背脊瞬间弯了下来,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,他沉默地坐着,过了好一会儿,摇头:“孩子还得上学,哪来什么闲钱去听戏?”
  母亲眼圈红了:“上学的钱咱们再想办法,就听这一回……”
  父亲没说话,过了好久,才缓缓发出一声叹息。
  他愣愣地站着,回神的时候脸上一片冰凉。他悄悄退了出去,关上了门。
  好几年后,他学成去了远方,找了女朋友,快结婚的时候带着未婚妻回了趟家。那时他们家已经盖了楼房。
  夜里他跟父亲躺在一张床上,父子俩好久都没说话,沉默地看着头顶上新装修的天花板,呼吸都很轻。
  躺了一会儿,他开口了:“爹,我今儿……买了几张票,咱一家人去听戏吧?”
  父亲没说话,躺一会儿才“嗯”了一声:“听你的。”
  在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,听见父亲那边传来了一声叹息,这声叹把他拉回了十几年前。当年那声叹飘飘悠悠十几年,终于在今日得到了回应,遥远而缥缈。
  第二天,他们全家去了那个梨园。当年被他不小心打碎的青花瓷瓶已经换了新的。全家都很兴奋,他走在父亲后面,父亲走得格外慢,好像准备把里面那个角落,每个细节都深深地记在脑海里,刻进心里。
  戏终于开场。演员开嗓时候,他听见身边父亲如破旧的风箱的气管中发出粗哑的唱腔。直到很多年以后,他在回忆起这一幕,记得最清楚的不是台上演员的好歌喉,而是父亲那早已不再年轻的苍老粗哑的唱腔,一音一调,十分清晰。
  那场戏快要结束时,他听见了父亲的一声遥远的叹息。
  后来许多年后,他有了自己的孩子,并且为了孩子奔波工作,他突然明白了当年一直困扰他的问题,以及父亲当年那声叹息。
  他再次带着妻子、儿子回到家乡,听了当年和父亲一起听过的那场戏。那时父亲已经过世三年了,他看着台上演员演得众生百态,耳畔似乎又想起了父亲苍老的唱腔,与音乐混合在一起。
 
 
当倒霉的苏轼终于被赦免当倒霉的苏轼终于被赦免 给我一个单子给我一个单子

最新文章

图片主题

热门文章